的人,我还帮过他们,尤其是冯明远……他都把我骂成榆木疙瘩了,我还是帮他给你们传过紧急撤离的消息。这件事情你们当时在天津的人应该是知道的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”姜培生盯着黄政委,试探着问:“所以你们不会枪毙我吧?”
听姜培生喘着粗气费劲儿地说了这些,黄政委笑出来:“你怎么不想着寻死觅活了?”
“我老婆在北平,我还干嘛要寻死觅活?能出去……能和她团圆才是重要的,”姜培生想着前几日自己的行为不由有些尴尬,强撑着脸面解释说:“讲道理军人也是人,是人就会有感情。能被人牵挂着,又有牵挂的人,何必要急着死呢?”
“你想得开最好,看样子冯明远同志说得没错,你还真不是个顽固分子。”黄政委说。
姜培生心里仍计较冯明远曾经称呼自己是“树”的事情,听黄政委也说起来他,忍不住问:“冯明远跟你们是怎么说我的?”
“他说你人心肠不坏,是可以争取的对象。只是组织出于对冯明远同志个人安全的考虑,让他暂时不要暴露自己,本意是想再观察你一段时间,毕竟你当时在天津手上的生意太不干净,谁都不敢保证你愿意放下到手的金条票子。”黄政委说:“还有你刚才说他骂你是榆木疙瘩,姜培生,你冤枉他了。冯明远同志给你的代号是‘树’,主要原因他认为你啊,是棵长了虫子的‘树’,他愿意当啄木鸟把钻进你身体里的顽疾恶虫叨出来。只是可惜……冯明远同志太早被叛徒出卖,你这棵‘树’到底也没被他拉到正确的路上。”
“他叫你满哥对吧?”黄政委看着姜培生说:“冯明远同志牺牲前曾经托联络员送回一封信给延安老家的母亲,信里说等全国解放了,他要带你和你太太去村里吃碗他母亲做的酸汤臊子面。”
听到黄政委这样说完,姜培生长久以来对冯明远的怨气一朝散去,他闭上眼无力地摇摇头。命运真是太过无常了,在冯明远去世两年多后,姜培生对这位惨死于特务之手的袍泽弟兄生出巨大而强烈的悲伤。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病得太过厉害,所以此刻人也格外脆弱,眼泪多得像金沙江里的水一样,昨天哭了一场老婆,今天又因为冯明远而泪流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