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呢?脑溢血……她才三十七岁啊……”宋司令有些慌神,他在原地低声念叨两句,随后快步走出了会议室。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,半个小时后副官宣布会议暂时结束,宋司令要回长沙处理夫人的丧事,司令部其他事宜暂由钟副司令来代理。
宋一走就是十来天,他回来时已经到六月底。那天姜培生正好去找宋要军粮,敲门进入他办公室,黄昏的金红色余光落进来把里面衬出了一股血气,宋坐在沙发上,背对光,脸看着发乌,身材比之前瘦了不少。
姜培生见人这样,一时有点开不了口,坐在了宋旁边的沙发上说:“宋司令请节哀。”
“这一年真是我人生之大不幸,战况处处不利,年初才死父亲,年中又死妻子,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岁,小的只有四岁半,我实在无力照顾他们,只能托人把孩子们送去国外。我到此刻是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了。”宋司令说到这些长叹口气,侧头看向姜培生说:“我以前颇嫌弃你太恋家,如今看来有个家可以眷恋也是很不错的事情。培生,现在该是我羡慕你啊!”
党国权贵里假恩爱的夫妻有许多,但宋先生与宋夫人的感情姜培生猜测应该是真情更多,否则婉萍也不可能靠着给宋太太打电话,就能让宋先生拉他一把。更何况宋是个鲜少会表露情感的人,今日与自己说这些应该也是心里压抑得十分难受,又实在找不着的其他人倾诉。姜培生不由得有些同情,说:“死了的人俩眼一闭倒干净,活着的人才受苦。”
“是啊,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,念想都留给活着的人,可活人又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。”宋说着摊开手,苦笑:“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本不该是你和我在这里说。但有时真没办法,我们一样是人,是人就有七情六欲,有格外在乎的。”
听宋司令这样说,姜培生忍不住想起了陈婉萍,她只比宋太太小一岁,如今也是三十六岁了。民国二十六年结婚,俩人已是十二年的婚姻,想来也是很长啊,但掐掐指头算算又觉得少得可怜,聚少离多,总让她提心吊胆,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