割舍的一切都割舍了,仿佛玉石,初从山中开凿出时,形状各异,有嶙峋锐利的棱角,需经一次次打磨,磨去外面包裹的粗粝外壳,露出温润光洁的内里。
他被磨去了脾气,磨去了喜好,磨去了一切棱角,做个旁人挑不出半点瑕疵,臻于完美的储君。
人人都称赞他,都臣服于他,他却免不了,时常感到自己像半个傀儡一般。
那半边自由身,是在朝政大事上,施行逐渐顺利的政见,而另一边的桎梏,却是他万事不能随心,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不能行差踏错,以免惹出事端。
但他怎么可能当真做个完全没有欲求的人呢?
他愿事事如臣子们的心意,唯独自己的这点私事,总还是不愿意妥协。
不好直接拒绝,照自己的心意来,便是能拖一拖也好。
如今微服在外,他才觉得心下稍松,不再有那么多束缚。
王保在旁看着他难得松弛的神色,心中不禁感叹,太子对穆娘子的挂心,似乎又多了几分。
跟随伺候多年,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——当然了,从前太子的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,旁人送来的,连东宫的第一道门都进不来,唯一住在东宫的太子妃,被太子关注的目的,也是为了提防住她。
只有这个穆娘子,从一开始就不一样。
“难得殿下有兴致,穆娘子见到,定然十分欢喜。”
萧元琮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