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,怎么反倒了云州,危机四伏,竟点起了火堆?万一引来人怎么办?并不像是顾昔潮一贯行事慎之又慎的作风。
沈今鸾正生疑,篝火里的火焰一晃,倏然湮灭下去。
顾昔潮已踩灭余下跳动的火星,氅衣一扬,盖住了马背上的纸人和她身旁一个兽皮袋子。
俄而,四野阒寂,大地忽然响起一阵震动。
夜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,北面的林中深处突然隐隐亮起了几点星光。
那不是星光,是火光。
紧接着,火光密集起来,汇集起来,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中降临,正朝着他们缓缓靠近。
正是方才用马粪点燃的篝火,引来了这一帮人。
她还没看清人影,一阵流矢倏然从暗处“嗖嗖”破空射来。
顾昔潮身后一众亲卫训练有素,分散开来,一面勒紧缰绳护住马匹,以免马嘶再引来人,一面熟练地躲避密密麻麻的箭矢,游刃有余。
只消片刻,流矢便停了下来。这箭矢看起来势头刚猛,其实意不在杀人,只在震慑。
林子那头暗影重重,当中一道人影慢条斯理地放下弓箭,用羌语朝他们喝道:
“来的是什么人?”
顾昔潮上前一步,同样以羌语高声回道:
“顾九。”
听到这个称呼,沈今鸾下意识地眉头一皱。
那头又传来一声高喊:
“顾九,你来是有什么事?”
顾昔潮回道:
“有要事见你们首领。”
那头先是传来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声响,而后,几道人马的影子从前面的密林中走出,飞快地将篝火旁的一行人团团包围起来。
为首之人,马背上的身躯高大魁梧,眉眼生得粗犷浓密,居高临下,目带审视。可一见了顾昔潮,他眼里涌起笑意,纵身一跃下马走向他,扬声道:
“顾九,还真是你。”
这个羌人年纪与顾昔潮相仿,白色头巾,身上一条硕大青灰皮毛从左肩裹至右腰。他与顾昔潮相识,两人关系看起来十分密切。
沈今鸾眉头皱得更紧。
顾昔潮以流利的羌语对他道:
“邑都,带我去见你们首领。”
那名唤作邑都的羌人转身四望,看到了他马背上被氅衣盖住的东西,鼓囊囊的一团,正要上前探看,顾昔潮一横身,阻拦了他的窥视。
邑都浓眉一竖,掌心轻轻贴过腰刀,他身后一众羌人战士便如得令一般猛地拔出了腰刀,一片白花花的寒芒照亮四野暗处。
见状,顾昔潮周围的亲卫也将手按在刀柄之上,蓄势待发。
剑拔弩张之际,顾昔潮分毫不动,没有退让,只看着邑都,目光沉静,带着压迫之气。
邑都手指摩挲了下唇须,笑道:
“顾九,我和你可是换过刀的兄弟,这是什么好东西,连我都要藏着?”
顾昔潮回道:
“见了你首领便知。”
邑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,摆了摆手,身后的战士立刻收了刀。
顾昔潮牵着马步行,纸人被他的氅衣盖得严严实实。沈今鸾在里头闭目养神,耳听八方。
邑都领着一行人入林,与顾昔潮并肩走着,一面攀谈:
“顾九,你胆子真大,北狄人近日四处扫荡,你竟只带这么一些人来。这是不是你们汉人说的‘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‘?”
顾昔潮言简意赅地道:
“人越多,越易暴露。”
邑都细细一想,觉得甚是有理,不由面露钦佩之色,凑近他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