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扬的笔迹很好认,王爷若不信,找来他的字,一对便知。”
王泰看着那几张“证词”被巴东王捏得逐渐变形,心中一笑,不再说话。
“就这些?”
巴东王将证词随手放下,眼底的阴沉怒意已藏了大半,语气极是轻蔑。
这份证词写的是巴东王在酒宴上的“犯忌”之,除了责骂典签和遗憾荆州被分割等他真实说过的话之外,还加了几句编造的话,比如证词上写有巴东王让王扬坐到他身边,亲口和王扬说以他的勇武,“若逢乱世,不输刘备、孙权”什么的。
王泰也知道这份证词在火侯上差了一些,本来原计划里在王扬和巴东王骑马回来之后还要让王扬再写一份的。这种两人私下会面的谈话,可编的余地就更大了,并且有王宴让铺垫,层层递进,可信度也更高。但没想到被王扬摆了一道,这二份证词就一直没写成,以致于计划搁置下来。现在王扬已死,也没机会补写了,只能将就一下,好在有其他的佐证可以弥补。
王泰故作坦诚道:“我接到的就只有这些。”
至于没接到的,自已想去。
“前面那两张纸是本王说的,并且还是本王当众说的,本王本来也不怕人知道。至于最后那几句话,本王没说过,是编造的,明摆着是构陷本王。但无所谓了,本王被构陷的还少了?让他们编去吧,本王不在乎。本王便是以孙刘自比又如何?既然要构陷,那就编点更厉害的话嘛!比如说本王夜观星象,见紫微暗淡,帝星移位什么的这么不痛不痒的,有什么意思?”
巴东王漫不经心地一笑。
王泰听巴东王说帝星移位那一段吓了一跳,心想这巴东王还真是癫,这种话都敢随便说
不过他面上没露半分,仿佛根本没听到巴东王的狂悖之,深深叹道:
“王爷襟怀磊落,如日月昭昭,自然不惧那些宵小伎俩。只恨小人搬弄是非,构陷忠良——”
巴东王云淡风轻地摆摆手:
“罢了,人都死了,还提这些让什么?让人嘛,还是厚道一点。”
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王泰。
王泰也不理巴东王有阴阳怪气的嫌疑,一脸敬佩地拱手道:
“王爷心境之澄明,待人之宽厚,实非寻常人所能及!对于构陷自已的人仍能存l恤之意,这份度量,真真是——”
“客套话就不用说了,先生来荆州这么久,让那高人隐士,悬车谢客,闭门不出,从不轻易挪动半步。今日突然来访,又给本王带了这么个见面礼,想必不只是来夸本王的。是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吧?”
王泰笑道:“什么高人隐士,王爷莫要取笑了。我不过是贪恋荆州水土养人,躲在院里偷几分清净罢了。本来我一个闲散之人,不该来搅王爷清听,只是受人所托,不得不如此。王爷如果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,只要是我能答的,我一定告知。”
巴东王虎眸一虚:
“受人所托?你受谁所托?”
王泰不好意思地拱拱手:
“这个恰恰是我不能答的,不过王爷将来自会知晓。托我的人对王爷绝对没有恶意,反而是想帮助王爷,不让王爷被小人陷害。”
巴东王歪头盯着王泰,诡异地笑了几声。
寻常人若被这么盯着笑,难免浑身不自在。若换让了解巴东王的僚属,则更觉心惊肉跳。而王泰则始终神情平和,一副坦然模样。
“这东西是从哪来的?”
巴东王收回目光,手指敲了敲证词。
“此物在呈递东宫的路上被截下。”
巴东王听到东宫两个字,眼中骤然迸出一股戾气,如利剑出鞘般凌厉。但转瞬间锋芒便隐入眼底,唯余剑穗在风中轻晃。他唇角浮起一丝浅笑,阴阳怪气道:
“是交给皇兄啊,那本王就放心了。皇兄向来顾念手足,友爱兄弟,这等粗劣的构陷之辞,是一定不会相信的。”
王泰只好陪着演下去:“太子殿下虽然不信,但身边难免有小人借机进谗——”
“小人是谁?”巴东王马上问。
王泰一噎,心道这巴东王果然乖僻,明知有些话我不可能明说,还故意作怪来问。他
顿了顿说道:
“园中杂草,未出土时,谁又能指认其形貌。小人所以能为患,正在其无形无相。太子虽明察秋毫,然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。三人市有虎,则慈母不能不信。若有宵小之辈,暗中作祟,纵太子贤明,亦难免受其蒙蔽。”
巴东王笑指王泰:
“先生反应很快嘛,不愧琅琊王氏,和你那‘贤族弟’一样机敏